《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女性分析

发布者:系统管理员来源:发布时间:2014-06-05浏览次数:9880

滕海涛[1]

(郑州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郑州 450121

摘要:由于国内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评论大都是就其经典地位、保尔形象等问题发表看法,很少有人对本书的女性冬妮娅、丽达和达雅做一个女性主义的关照,本文拟从女权主义的角度重新诠释这部红色经典,以剖析出文中暗流汹涌的男性菲勒斯中心主义。

关键词:菲勒斯中心主义;女性;自我价值;男性模拟;自我性别模糊

众说纷纭的经典《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就在余一中和任光宣南北两派的争论喧哗声中,成为一个热点,直到今天,对这部书的经典地位和艺术价值仍然是莫衷一是,但是,在这些争论中,大家基本上将目光投入到了三个方面: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不是符合一部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作品,是不是真实再现了当时苏联人民的真实情况;二、其中保尔这个艺术形象是不是得到了成功的塑造,以及保尔的个体思想是不是一个值得千古传诵的价值观念;三、这部书的艺术价值和作家的写作水平是不是达到了一个伟大作家的应有水平。这三个问题在2002何云波先生和刘亚丁先生的对话中就已经说的很透彻了,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在这些问题上争论不休,我们要做的是从一个新的角度去分析这部书中的另外一些问题。本文就文中保尔与身边女性的关系,从女性主义的角度作全新的诠释。

1 女性自我价值的坚持――冬妮娅

“桃花样的少女”[2]资产阶级小姐冬妮娅,是保尔心海中第一个掀起波澜的女性。此时的保尔经过一系列事件对冬妮娅产生了真正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建立在保尔还未接受革命洗礼和布尔什维克意识形态教化的基础之上,因此,也是异性之间最纯粹的两性欢愉喜爱之情,也因此保尔心中原有的阶级偏见和敌对情绪才被这种纯爱所冲淡,二人也在一个戏剧性的获释之后的相见时,互诉衷肠,海誓山盟。

但是当保尔参军归来,再见冬妮娅时,二人在世界观、价值观上的巨大分歧却将那段纯真而脆弱的感情击地粉碎。保尔将自我融入革命的洪流,将革命事业看成生命中的第一位,任何与之相悖的东西都要牺牲,包括自己少年时代的爱情;而冬妮娅却坚守着自己的价值观,在保尔看来“卑鄙的个人主义”已经主宰了冬妮娅,她不愿意非此即彼的革命与爱欲的选择,她要是的二者的和谐统一。于是金黄色的夕阳下,两个人的感情就像落日一样完结了。这里有一段很耐人寻味的话:“我对你的爱情还是可以恢复的,不过你必须跟我们在一起。”这里原本应该是“跟我在一起”,从“我”到“我们”的话语转换,暗示着一种革命主流意识形态对外来者的规劝,从男女两性关系而言,则是男性主导权利系统对叛逆女性含情脉脉的引诱。此时冬妮娅坚硬的沉默意味着对这种规劝和引诱的拒绝,同时也意味着对女性自我的价值的坚守,她不想成为一个和其他的“优秀姑娘们”一样的屈服者和阳化女性。这种失败是保尔所不能容忍的,既然引诱不成,便只有放逐了,于是两个人分手了,这是男性话语系统对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的流放,也是冬妮娅代表的女性自我意识对主流男权系统的主动疏离。后来冬妮娅的丈夫,一个卑微的知识分子被作者以丑化的笔调写就,也就说明了保尔为代表的男权系统对这个美迪亚的污蔑化想象抒写。

2 温柔的男性模拟者――丽达

在车站天桥上保尔接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神圣不可侵犯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同志”――丽达。在保尔心中,丽达所代表的首先是一个共青团省委会的委员,然后才是一个可以对其产生吸引的美丽女性,这种潜意识的人物身份排序,已经暴露了保尔以革命系统保护者自居的自我认定心理。在革命的队伍中,男人是占统治性地位的性别群体,女性是作为一个被规范的他者出现在这个队伍中的,也可以说这里的女性要不成为男性主页空白的填补者;要不成为一个伪男人。这里保尔被丽达所吸引,存在一个潜在的前提:丽达是自己人,也就是说,丽达被保尔接纳成为本系统的一员,然后才产生了男女之情。因此,初见面时的丽达的身份排序不仅不多余,而且是个决定性的前提,这时,我们可以将奥斯特罗夫斯基对丽达的潜意识定位清晰地描绘出来――首先是一个男性模拟者,其次才是一个女人。一旦丽达蜕化成为革命的敌人,男性的真正对手,那么在保尔心中,她就会成为第二个冬妮娅。

至于二人感情的突然破裂,我想这里可以做一个也许有点过分的深度诠释。当看到一名军官坐在丽达那张“男同志谁也没有资格在上面坐一会儿的床上”时,保尔火星般地在眼中闪出一阵委屈,这种委屈表面上看是人之常情,出于爱情的自私,但我们看看保尔在从丽达房间仓皇出逃之后在天桥上的自白:“为什么您一发觉丽达有个丈夫,就那么难过呢?……您不是一向把这这种关系只看作是思想上的友谊吗?……得了,以后你再也别到她那儿去了。”这是感情遇挫之后的自我否定和主动退缩,为了维护他对自我伟岸形象的认定,为了保护潜意识中他男女对峙系统的主导者身份(尽管这是他自以为),他对这段万恶之源的感情从头否定,并打定主意不再让这种具有潜在威胁的感情再次出现,这种自私和自以为是的男性主导意识并不仅仅出现在这里,在之前的冬妮娅他就曾进行招安,不过以失败而告终;在之后的达雅他则冠冕堂皇地以“个人政治局会议”的幌子,将这个在他面前有着自卑心理的女孩子诱惑进自己主宰的系统。在这三个女性身上,他一成不变的手段是打着革命的伟大旗号,用温热的情感进行招降,在革命方面,是使她们进入男性主导的革命队伍;在男女关系方面,是使她们成为自我(男性)的附庸和帮手。

3 “菲勒斯中心”的崇拜者和投靠者――达雅

一封母亲偶然的来信让保尔遭遇了他生命中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性――达雅,在拜访母亲的一位老朋友丘查姆一家时,保尔见到了达雅,这位对他身份和地位怀有无限崇敬的女子(你们这样的人,不会找我们这样的人做妻子的,我们对你们有什么用呢?)。先看达雅,这个自幼生长在一个父亲专横跋扈、哥哥恣意妄为的贫困家庭中,在这样的环境中同时也意味着女性的卑微无权,因此,在达雅对男性和结婚憎恨的表面之下,在她内心中也潜藏着对自我身为女子的厌恶以及希望自己成为男性的渴望。在文中,达雅一直过着单身独立的生活,因为这样她才能避免重蹈母亲和姐姐的覆辙,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结婚生子),成为一个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低下者,因此,她固守着自己的身份,独立的单身女子,这种身份在达雅心中是一种模糊的性别,她既不愿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又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于是成为一个阳化女性之前,她是不愿离开这种现在看来最好的性别状态的。当保尔向她表白时说到:“你应当离开这里……尽可能离这个窝远一点儿,开始新的生活。……我有许多你所需要的东西,你也有许多是我所需要的”,这是全新的彼岸世界对她的召唤,在得到保尔永不遗弃的保证后,达雅打开了她关闭多年的大门。当然,那种习惯性的低下者心理刚开始并没有消除,“只要一听到沙沙的声音她就吓得哆嗦”,而当保尔,这个她前进途中的引渡者和保护人安慰她时,才开始确认保尔已经带给她在家中地位的提升:“你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至此,达雅进入了阳化男性的系统,通过对男性的模拟,她逐步成长,从家庭主妇到妇女部代表,再到市苏维埃委员,在男权的权力系统中通过对自我性别的蒙蔽和剥落,进步成为一个男性女人。她最后的结局,文中并未提到,但我们可以通过保尔的讲述大致推测出来:“她正沿着我走过的道路走到党的行列里来”[12],一个女保尔诞生了。

保尔的招降行动从接受革命的洗礼之后就开始了,第一个女性是冬妮娅,在这里从一开始就遭遇了失败,冬妮娅根本就不愿进入革命这个男性主宰的系统;第二个是丽达,保尔的自以为是的征服的挫败感,使他与这个本系统的女同志与他渐行渐远;第三个是达雅,这次的招降大获成功,不仅将达雅引进系统,而且成功复制了一个女保尔。当然保尔与三个女性之间都存在美好的爱情,我们所做的是通过深入挖掘和过度诠释,找到美妙爱情描绘背后作者潜意识中的菲勒斯中心主义。而且通过本文的隐性叙事线索,如果我们将作者心中的菲勒斯中心系统看作一个房间,那么开始则是在门外即失败,冬妮娅直接拒绝进入;中间是系统内部的失败,这种对爱情的霸权主义绝不能容忍丽达丝毫的一心二用;最后作者设置了达雅,这个从开始就对菲勒斯中心系统满心憧憬的女性,于是顺理成章地作者让保尔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了,这种成功可以认为是作者潜意识中男性中心主义对外征服的成功和圆满。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勾勒出作者不达成功绝不罢休的不屈不挠的菲勒斯中心意识。

除此之外,从保尔对女性及其爱情的定位和态度来看,这些只是保尔革命事业的补充和陪衬,他将女性和爱情当作磨练其革命意志的工具,这种定位已经暴露了他对女性的低矮化认知和阉割意图。这些在其他评论家的文中也有提及,我就不再赘述。

[参考文献]

[1]奥斯特洛夫斯基. 梅益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

[2]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3]林幸谦.女性主体的祭奠[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4]吴泽霖.保尔:一个悲剧性命运的形象[J].探索与争鸣,2005,(6

[5]刘小枫.记恋冬妮娅[J].读书,1996,(4

[6]何云波,刘亚丁.价值多元与保尔的命运――关于<怎样炼成的>对话.俄罗斯文艺,2004,(1)

[7]张中锋.试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精神价值[J].济南大学学报,2002,(1

[8]郭红航.一个布尔什维克的爱情观[J].南都学坛(哲社版),1997,(2



[1]作者简介:滕海涛(1982―),男,河南安阳人,郑州职业技术学院助教,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