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中战争描写角度的多样性

发布者:系统管理员来源:发布时间:2014-04-21浏览次数:728

                              孟庆莲[1]

                              (郑州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郑州 450121

  摘要:《左传》是一部记载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情况的一部编年体史书。尤善战争描写,而且篇篇换局,各各争新,独具特色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从战争描写的角度的多样性来分析《左传》中的战争描写。

  关键词:《左传》;战争描写角度;多样性

《左传》又称《春秋左氏传》或《左氏春秋》,是记载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情况的一部编年体史书。《左传》尤善于写战争,全书共记录战争492起,记录详细的有14次。这些频繁的战争反映了当时战争的重要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战争的描写成为全书的重要组成部分。清人吴阎生在《左传微》中说:“左氏诸大战,皆悉心结撰而为之,声势采色,无不曲尽其妙,古今之至文也”。《左传》对战争描写采用了多种不同的表现手法,将每一次战事都写得精彩生动、各具千秋。冯李骅曾赞誉道:“左氏极工于叙战,长短各极其妙,……篇篇换局,各各争新。”(《左绣读左卮言》)

 一、战争描写的谋略化

《左传》重点记述的春秋时期五大战役,是春秋时代交战规模最大、涉及面最广、影响也最为深远的战役,更是各种军事谋略角逐最激烈的大舞台。抛开影响战争胜负的其他因素不谈,在五大战役中集中了春秋时最精彩的军事谋略。 

   《左传》在记述战争时很注重详略的安排,对于重大战役都不惜笔墨进行全面而详尽的记载;对一些中小战役往往只是集中刻画其中成功的谋略运用和施用谋略的人。军事谋略的发展变化和实际应用始终是记述的中心脉络之一,形成了一个谋略化的记述体系。如《曹刿论战》一文主要是以曹刿为中心,围绕题目论战来写,通过“论战”写出曹刿卓越的军事才能,深谋远虑,正确的战略思想。在长勺交战中,鲁庄公想击鼓进军。曹刿说:“还不行。”等齐军三次击鼓,曹刿说:“(现在)行了。”齐军被打得大败。鲁庄公想驱车追击。曹刿说:“还不行。”()下了车,察看齐军的车轮滚过地面留下的痕迹,又登上车,扶着车前横木来�望齐军,说:“(现在)行了。”于是追击齐军。齐鲁长勺之战,虽然是一个不大的战役,但却说明了战略防御的原则――“彼竭我盈”、 “辙乱旗靡”、“敌疲我打”。《曹刿论战》是中国战争史中因为主观指导的正确,后发制人,以小敌大、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孙子兵法》提出的“上兵伐谋”思想揭示了战争行为的本质。战争史证明,没有不用计谋的战争。谋略参与战争的过程,常使战争发生奇迹变化,谋略之所在,乃是胜利之所在!

二、战争描写战术化

战争中暴力与暴力的直接冲突只是对抗的表象而已,而在这种表象之下,对战争实质起着指导和推动作用的则是对抗双方在谋略上的运用。谋策是关于军事战略、战术的谋略、预测的科学。军事谋略理论象所有的理论一样,都是以过去的战争实践来揭示战争的规律,使人们便于把握错综复杂的军事活动的多元交叉关系,从而作出最正确、最坚决、最大胆、最实用的战略战术选择。

《左传》注重写战略战术运用的战争描写手法。《左传》中齐鲁长勺之战,鲁用的是诱敌深入的战略战术;秦晋淆之战,晋用的是伏击战术;晋楚城濮之站,晋战略上采用退避三舍,先让一步,后发制人,战术上采用避强击弱的方法。对城濮之战晋方战术的运用,《左传》有一段相当精彩细致的描写:“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隙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两军交战,晋军先进攻楚方薄弱的右军陈国、蔡国联军,避开子玉中军,以佯败为掩护,集中力量夹击子西左军。楚左右两军被击溃,子玉的中军变得孤立,这样整个楚军的失败就不可避免了。《左传》这样写战争,不仅增强了战争本身的生动性,而且从中告诉人们,指挥者运用怎样的战略技术,决定着一场战争胜负的道理。

 三、战争描写的政治化

左传》不是一般地、简单地泛泛地描写军事行动,而是把军事和政治结合起来,着重写战争的起因、酝酿过程及其战后情况,揭示出决定战争胜负的各种因素,而战场实况则一笔代过。如“桓公五年”写了周王与郑国在�葛展开的战争。先交待了战争的原因:“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战前部署:周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肩左军,陈人属焉。”郑国:“曼伯为右拒,祭仲族为左拒,原繁和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战场上的实况:“(郑庄公)命二拒旗动而鼓”;战争的结果:“王卒大败”;战后的情况:“夜,郑伯使祭仲足劳王,且问左右”郑胜周败的原因:“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祭和卫不枝,固将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不难看出作者在描述这场战争时,对战场实况和结果是一笔代过的,而着重描写的是双方战前的部署和战后的情况,以及郑胜周败的原因。《左传》在记述战争时有意淡化战争的暴力战斗色彩,力图将战争作为国与国之间综合政治对抗的一部分来抒写。因而在描写战争之前着力记述交战双方的政治准备,在战前战后也把主要精力用于描写双方为达成各自政治目的而采取的行动。

 四、战争描写的道德化

《左传》中作者在总结城濮之战经验时云:“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僖公二十八年)不仅是城濮之战,整个《左传》叙事中,礼、义、德等道德因素都被作者当作影响事件成败的重要原因加以叙述,而且叙述中往往还带有神秘因素。《左传》对战争的描写很注重。战争成败看双方是否有礼,人心是否向背。以《左传》 中常出现的预兆为例,这些预兆也大都带有道德化倾向:符合礼义要求之事,常有吉兆,而悖于礼义之事,则常有凶兆。这些预兆有时是智者的言论,有时则是占卜、 梦境、天象等的神秘暗示。书中虽仍有不少讲天道鬼神的地方,但其重要性却已在“民”之下。如“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以及“ 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此类议论,都是作者所赞同的。

 五、战争描写的神秘化

《左传》中的战争描写还记叙了大量的占卜释梦和神异传闻的事件,记叙每战胜负必有预言或征兆,而且叙述中往往还带有神秘因素。以《左传》中常出现的预兆为例,这些预兆有时是智者的言论,有时则是占卜、梦境、天象等的神秘暗示。《左传》中还记述了大量的占卜释梦和神异传闻。如成公十年晋景公之死,情节曲折怪诞,用三个梦构成了互为关连的情节。写晋侯所梦大厉,画鬼如生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病入膏肓的描写,极为生动有趣;桑田巫释梦之语,小臣之梦的印证,更是充满神秘色彩。又如“僖公十五年 ”写的秦晋之战,秦国在与晋国作战前进行占卜:“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军’”。作战的实际结果“秦获晋侯而归”。类似的这样事件的描写使文章充满了神秘的色彩,通过一些神谕或卜示来预测事件的结局,解释事件的因果关系。这也反映了春秋时代人们的世界观和认知水平。

 六、战争描写的戏剧化

《左传》是一部历史著作,但作者有时就像一个故事讲述者,把事件叙述得颇具戏剧性。大量生动的戏剧性情节,使这部作品充满故事性。不仅如此,《左传》有的叙事记言,明显不是对历史事实的真实记录,而是出于臆测或虚构。如“僖公二十四年”记载的介子推母子间的对话,不可能有第三者在旁听见或记录,当是作者根据传闻和揣想虚拟而成。《左传》对战争的描写不仅仅是记述,而是通过大量的人物对话,任人物行为来表现的,这种写作方法使《左传》成为一部有血有肉的文学精品,也同时让文章很具有戏剧性。比如《城濮之战》的原因,整个一段描写晋文公与先轸的对话,用以表现晋国欲挑起战争之意以及如何挑起战争的过程。同时用公说这一简单描写晋国欲战的心愿,而并非直接叙述谁想如何,谁又想如何的形式使人觉得枯燥乏味。又如《�之战》中描写因释秦囚先轸发怒是通过语言及行动描写的,如不顾而唾;又称襄公之母为妇人,使得这一形象跃然纸上。

七、战争描写的文明化

《左传》对于礼制的描写详细而生动;战争中对的描写体现了战争的文明性。主要分为吉、嘉、宾、军、凶五礼。但有一种比较特殊的礼仪――投降礼,却较少有学者关注。而投降礼在《左传》中却有三次确切记载。另外兵临城下危急关头的那些十分精彩的外交辞令,也预防遏止了许多战争的爆发,如鲁僖公四年,齐桓公率诸侯之师讨伐楚国,楚使者屈完出面交涉,他以义正词严、不卑不亢、柔中带刚的辞令对齐桓公,最终齐楚和解结盟。又如鲁僖公二十六年,鲁国展喜据理退齐师。鲁宣公三年,郑国烛之武夜入楚师释郑围……这些辞令或委婉含蓄带有商量的语气,或针锋相对当仁不让,或巧妙周旋灵活机智……。这些都体现了《左传》战争描写的文明性。

综上,《左传》中对战争描写的特色不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手法,而是在单调的客观战争场面现实和深受儒家思想浸润的作者主观思维相互作用下的必然产物。同时作者的身份是一位(或多位)居于庙堂之上的史官,他(们)不可能亲自参与即使单调但仍极为残酷的战争,既不可能体会也不可能想像一个人在战争中的感受,于是对战争胜负的分析便囿于道德、仁义等形而上的东西,兼有神秘化的倾向。

[参考文献]

[1] 吴阎生.左传微[M].

[2] 吴美卿,吴晓珊.《左传》战争描写艺术三谈[D]

[3] 徐中玉主编.古文鉴赏大辞典[M].浙江教育出版社,1996.

[4] 李梦生.左传译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5] 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M](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1]作者简介:孟庆莲(1965-),女,河南郑州人,郑州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