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威尼斯商人》看莎翁笔下人物形象的多重性

摘要：《威尼斯商人》是莎士比亚早期创作的一部喜剧。这部作品充分表现了莎士比亚塑造人物的多重性，根据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以及生活真实的要求，莎士比亚创作的夏洛克不仅是一个贪婪、吝啬、残忍、报复心强的高利贷者，也是一个受尽迫害与压迫的犹太人，身上有许多值得我们同情与理解的地方。而安东尼奥、鲍西娅为代表的人文主义者，身上也有资产阶级的伪善、虚伪，以及金钱至上的恶习。

关键词：威尼斯商人    人物形象    多重性

 

Looks at Shakespeare Writing Character image From "the Venetian merchant" the multiplicity 

                           Guo  Wei-ping

(Modern Management Department,Zhengzhou Technical College,Zhengzhou450121)

 

Abstract:"the Venetian merchant" is a Shakespeare early time creation comedy. This work displayed Shakespeare to mold character's multiplicity fully, according to the realism creation principle as well as the life real request, summer Locker who Shakespeare created is not only greedy, parsimonious, cruel, the newspaper homocentric strong usury, was also one experiences suffering the persecution and the oppression Jew, on the body has many are worth us sympathizing with the understanding place. But Antonio, Bao Xiya for representative's humanities person, on the body also has the bourgeoisie to be hypocritical, to be false, as well as money supreme abuse.

Key: the Venetian merchant   Character   multiplicity

 

威廉・莎士比亚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文学最杰出的代表作家，他的戏剧在欧洲戏剧发展史上乃至人类文学发展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威尼斯商人》是莎士比亚早期创作的一部喜剧，莎翁这部作品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人物形象塑造的多重性，不仅成功地塑造出夏洛克这样一个鲜明生动而又复杂矛盾的典型形象，其他人物安东尼奥、巴萨尼奥、鲍西娅等也塑造得栩栩如生，剧中人物的性格具有多样性、丰富性和复杂性。

《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一直是莎士比亚评论史上一个争论不休的人物。站在不同的角度上来看夏洛克，得到的结论必然是迥然不同的，那么夏洛克究竟是受尽迫害的犹太人，还是贪婪成性的高利贷者？作者对于他是同情，还是批判？通过对作品及其时代背景的深入分析，我们应该认识到对于夏洛克不应是简单的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夏洛克之所以获得了不朽的艺术生命，就在于它形象上的多面性。从莎士比亚把这部作品归为喜剧，肯定赞美以爱情、友谊为重的人文主义生活，否定与谴责以夏洛克为代表的唯利是图的生活态度观点，我们可以说夏洛克的主导性格是一个贪婪、吝啬、残忍的高利贷者。夏洛克与威尼斯商人安东尼奥之间的矛盾主要是经济上的，正如夏洛克自己所说：“我恨他因为他是个基督徒，可是尤其因为他是个傻子，借钱给人不取利钱，把咱们在威尼斯城里干放债这一行的利息都压低了。”（第一幕，第三场）通过夏洛克的旁白，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夏洛克与安东尼奥之间的矛盾主要是出于经济上的冲突，夏洛克的财富主要是靠放高利贷敛积而来的，这种职业的剥削本质，使夏洛克的灵魂被金钱所熏黑与吞噬。他家的仆人，因为受不了夏洛克的苛刻，难以填充肚子而离开了他。在夏洛克的眼中，父女之情也没有金钱的砝码重，当女儿出走之后，他关心紧张的不是女儿的安危，而是自己的金银珠宝。“我希望我的女儿死在我的脚下，那些珠宝都挂在她的耳朵上；我希望她就在我的脚下入土安葬，那些银钱都放在她的棺材里。”（第三幕，第一场）以上种种，都可以看出夏洛克的贪婪、吝啬，是一个十足的“守财奴”，一个灵魂已经出卖给金钱的人。

如果夏洛克只停留在贪婪、高利贷者这一层面上，那么夏洛克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争论不休。莎士比亚并没有因为对夏洛克的贪婪、残忍一方面进行批判而忽视夏洛克作为犹太人受歧视被侮辱的一面。根据《圣约・四福音书》记载，耶稣是被犹太人出卖的，《新约・启示录》耶稣曾对最信赖的使徒之一约翰说：“那些自称是犹太人……其实他们不是犹太人，乃是撒旦一伙的人。”^[1]119基督徒与犹太人之间有着历史的宿怨，基督教在欧洲成为统治势力之后犹太人便惨遭种种迫害，整个西方社会对犹太人有着无比仇恨的态度。在中世纪的欧洲，大批的犹太人从事着银钱生意，因为其他体面的工作是不会给犹太人做的。“放债行业是反基督教义的，破坏了人类自失乐园以来的第一条法律，即“你必须汗流满面才得糊口”（《圣约旧约・创世纪》第三十章十九节）放债人却使他人流汗而自己得食”^[2]104因此，这种被人鄙弃不愿做的行业被犹太人所操持。在莎士比亚时代，1594年伦敦一西班牙籍犹太医生以谋弑女王被判处死刑，引起了社会上极大轰动，刮起了一股排犹浪潮。因此莎士比亚在创作《威尼斯商人》时，把夏洛克写成一个放高利贷的犹太人。作为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莎士比亚在批判夏洛克贪婪、吝啬、残忍时，并没有忘记夏洛克作为一个犹太人，受压迫，被侮辱的事实。“H・B查尔顿曾说：‘莎士比亚起初是把夏洛克描写成“一个中世纪故事中的怪物”、“一个所有诚实的人咒骂的恶狗。”但是他的创作想象力终于克服了他，创造出“一个具有伟大的敏感与个性的形象”。 ^[3]89

莎士比亚即谴责夏洛克的残酷的剥削行为，又同情他所遭受的种族歧视，因此莎士比亚不仅在夏洛克身上给予他贪婪、残酷、吝啬等因素，也赋予他机智和善辩的能力，给他表白社会对他不公正待遇的机会，借夏洛克之口表达了莎士比亚对多灾多难犹太民族的同情。“他曾经羞辱过我，夺去几十万块钱的生意，讥笑着我的亏损，挖苦我的盈余，悔蔑我的民族，他的理由是什么？只因为我是一个犹太人，难道犹太人没有眼睛吗？难道犹太人没有五官四肢、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血气吗？他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它，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他，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像一个基督徒一样吗？（第三幕第一场）这段话可以说是夏洛克以全体犹太人的名义发出呼吁、申诉不平，表现了被压迫的犹太人民渴望平等。夏洛克不是一个丧尽人性的人，他出身于一个被压迫，受蔑视的民族环境之中，生活扭曲了他的天性，但他不是失去了一切人性。当杜伯尔告诉他，他的女儿拿着一个指环买了一头猴子时，他说：“该死该死！杜伯尔，你提起这件事，真叫我心里难过，那是我的绿玉指环，是我的妻子莉娅在我们没有结婚的时候送给我的；即使人家把一大群猴子来向我交换，我也不愿把它给别人。”（第三幕第一场）从这我们可以看出夏洛克对自己的妻子还是很有感情的。海涅认为：“这出戏所描写的根本不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的，而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以及后者将骄横的虐待者所加诸他们身上的屈辱连本带利予从奉还时所发出的极度痛苦的欢呼。”^[4]180

剧中与夏洛克相对的就是以安东尼奥、巴萨尼奥、鲍西娅等人文主义者的代表，他们都是文艺复兴时期“巨人”的化身，他们重友谊，惜爱情，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不顾个人的得失，生活态度是以无私的给予为准绳的，毫无条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莎士比亚是肯定与赞美以安东尼奥、鲍西娅她们为代表的重友谊、爱情的人文主义生活态度，因此最后结局是鲍西娅她们为代表的善良因素获胜，但莎士比亚观察生活是细至入微的，他描写的人物是有七情六欲的，不是简单化或单一的道德传声筒。因此莎士比亚在塑造这些优秀人物时，也没有忘记他们身上存上着一些缺点，描写了他们伪善、虚伪、假慈悲以及金钱至上的资产阶级道德观，批判了他们无视人的尊严，践踏人格的行为。

安东尼奥作为一个新兴的资产阶级，借钱给别人不要利息，认为夏洛克的钱财都是“剥削而来的腌�钱”，那么安东尼奥得来的就是“干净钱”吗？16世纪末，新兴的资产阶级迅速发展，英国开始通过殖民活动实现原始积累和资本积累，资产阶级的每一笔财富都是靠掠夺他人得来的。安东尼奥的钱财其实都是从海外殖民地搜刮而来的，沾满了殖民地人民的血汗，从这可以说安东尼奥的钱比夏洛克的更“腌�”。再看引起夏洛克对安东尼奥恨入骨髓的原因之一是安东尼奥对他的侮辱、歧视与迫害，安东尼奥是一个基督徒，因此，他对于自己的死对头犹太人无疑是有着偏见与歧视的，照夏洛克的说法是“他憎恶我们神圣的民族”。安东尼奥经常在商人汇集的地方当众辱骂夏洛克，把唾沫吐在犹太长袍上，并且向夏洛克借钱时，还不忘自己高贵的身份，恨不得再那样骂他、唾他、踢他。安东尼奥无疑践踏了夏洛克的尊严与人格，那么夏洛克对安东尼奥恨之入骨，也就显得合理了。当这些标榜自己高尚的资产阶级讥笑夏洛克贪婪时，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他们也和夏洛克一样金钱至上。杰西卡与罗兰佐深知单凭爱情无法过活，于是杰西卡私奔时偷光了父亲的金银珠宝，在审判夏洛克时，他的敌人一个个不满足于救下安东尼奥的一条人命，而是力图倒空夏洛克的钱柜，按谁应得多少进行分配。

资产者鼓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实他们的法律是用来对付广大劳动人民或者像夏洛克这样的异己分子，而不是约束他们自己的。巴萨尼奥公开要求公爵“运用权力，把法律稍稍变通一下”。鲍西娅关于一磅肉巧舌如簧地进行了诡辩，扭转了局势，但这场诡辩是有悖于法律条文的，因为“要是一个人容许另一个人有某种权力，他就得让人家为实行这一权力而作所应做的一切，这在法律上不算犯法行为……很明显，既然允许割肉，就得允许流血……。”^[5]223因此当鲍西娅机智指出“不能流一滴基督徒的血时”她已经违反了法律常识，所以对夏洛克的判决是不公平的。除此之外，在法庭上公爵们要求夏洛克发点慈悲心，像他们一样时，夏洛克的一番话却立刻撕下了公爵们虚伪面纱，“你们买了许多奴隶把他们当作驴狗骡马一样看待，叫他们做种种卑贱的工作，因为他们是你们出钱买来的。我可不可以对你说，让他们自由，叫他们跟你们的子女结婚？……你们会回答：“这些奴隶是我们所有的。”（第四幕第一场）在判决夏洛克时，公爵们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饶恕夏洛克的死罪，但剥夺了夏洛克的全部财产，此外还要改信基督教。”夏洛克的对头们的“慈悲”心肠就在于他们夺去了夏洛克所珍惜的一切:报复权、财产、信仰。“诚然，给他留下了一条命，但却掏空了构成生命的全部内容。”^[6]249从以上的种种分析，可以看出安东尼奥、鲍西娅这些人文主义者决不是正义的化身，他们身上也有一些缺点，但正是这样才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与真实。

“莎士比亚创造的人物，不像莫里哀的那样，是某一种热情或某一种恶行的典型，而是活生生的，具有多种热情，多种恶行的人物；环境在观众面前把他们多方面的多种多样的性格发展了。”^[7]462莎士比亚在塑造人物性格时，往往是从多方面描绘，作为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莎士比亚真实的表现社会生活，塑造人物活灵活现，不是某种性格的单纯化身，而是具有丰富性。因此莎士比亚在塑造夏洛克时没有一味的给他脸上抹黑，而是依据生活真实的要求，别出心裁地一反以往总是把犹太人写成恶魔的惯例，赋予夏洛克许多人性的色彩。与此同时，他也并非只是用玫瑰色的油彩来图写人文主义者代表，安东尼奥、鲍西娅，而是真实的表现了他们，突出了他们青春的魅力以及一些优秀品质，同时也没有忘记他们身上的缺点。这也是《威尼斯商人》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艺术生命长存的原因。

[注释]

[1]余风高，莎士比亚写《威尼斯商人》――人文主义和时代偏见的交织[J]，名作新赏，1995年第5期，118―121

[2]王述文，论夏洛克形象的多重性[J]，外国文学研究，1999年第3期，102-106

[3][5]赵澧，莎士比亚传论[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9年

[4]海涅著，方平译，海涅论威尼斯商人[M]， 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75年

[6]阿尼克斯特著；徐克勤译，莎士比亚的创作[M]，山东：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年

[7]杨周翰，莎士比亚评论汇编（上册）[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